用中文猜謎學越南文

    為40年前的【越共】政權說句公道話

                                                                                                                       作者：郭金燃

黃雋慧小姐大作『不漏洞拉---越南船民的故事』讀後感。

黃小姐的巨著，特別於第三章---排華的疑惑，點出：《【華人】的處境確實因中越兩國關係變差而每況愈下，但直接把這定義為【排華】，總顯得有些似是而非。》茲對該段時間【排華】的情形，提出筆者個人之看法：

一、1978年越共厲行『改造資本主義工商業』

1978年3月23日越共政權頒布《資本主義貿易向社會主義生產轉變的政府決議》，旨在針對中小企業與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很不幸的，其時大部分中小企業及商業均由華人經營，至於因這個決議而造成傾家蕩產的家庭，很多是京族越南人。

據稱，當局為防止華人工商業主先行逃離或脫產，於1978年2月20日便開始派人全天候監控。3月23日，為數近3萬名的維安部隊進駐西貢之後，隨即實施門禁，並以淪陷前的價格徵購全部物料和財貨，近5,000家零售商的貨品遭到沒收，且限期業主遷出原居，前往偏遠之【新經濟區】從事開墾工作。

此波運動自1978年3月23日開始，迄1979年初，南越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大抵完成，70%以上的員工都在社會主義或半社會主義企業裡工作。約有25萬家私人小規模工業者和手工業者遭強制轉為勞動者，其中絶大多數為華人。

二、中共說【華僑】，越共說【華裔】，誰有理？

中共為了加以干預，遂搬出1955年與北越政權達成之協定：「1955年，中國黨和越南黨曾經就旅越華僑的國籍、權利和義務等問題交換過意見，其後經過多次商談，雙方確認：“旅居越南北方之【華僑】，按照自願原則，可以逐步轉為越南籍公民。至於居住在越南南方的【華僑】問題，則須等到越南南方解放之後，再由兩國另行協商決定。”」

然而，對於中共之【華僑】解說，越共政府予以駁斥：「1955年協議只是在北方的【華人】還不是越南公民的時候適用，現在南方的【華人】除少數持有台灣、香港身分證的【華僑】外，均已於吳廷琰時代加入越南國籍，成為【華裔】越南人。」
這時候(1978年)，在越南南方的華人究是【華僑】抑【華裔】便格外重要。因若這些華人皆已於1955—1957年間因吳廷琰政權強逼入籍而變成【華裔越人】，而越共也承認吳廷琰時期的法令，則越共對本國人(【華裔越人】)進行改造是越南內政問題，中共是無從置喙的。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打從1975年4月30日，南越南淪陷第一天，原越南共和國的法令便全被越共取消，甚至連關在監獄裡的囚犯均予釋放；那麼，備受越共譴責的吳廷琰政權強逼【華僑】入籍的法令卻予保留，說得通嗎？

因此，根據中越共協議，在南越南之一百多萬華人仍是【華僑】，亦即是越南的外國人。既是外國人，則越共政府沒收其財產，中共便要管定了。

可以說，中共干預越共之【華僑】問題是義正詞嚴，理由充分。無奈，連我在內的【華僑】也上當了，中共竟出爾反爾，在一輪攻打越南，班師回朝之後，中共便對想進入中國境內的南越【華僑】說：「你們已於吳廷琰時代加入越南國籍，成為【華裔越南人】。」

真是，無語問蒼天！

三、中共宣布【撤僑】

1978年5月26日，中共外交部照會越南外交部稱：「中國政府對旅居越南的【華僑】所遭受的非人道淒慘景況不能漠不關心，置若罔聞，決定派船去海防市和胡志明市接運受迫害的【難僑】回國。」

1978年6月5日，越共同意中共可於20日起派船接運【華人】離越。

1978年6月15日，中共派遣船隻航向越南接載華僑回國。
兩艘客輪【華明號】 及【長力號】由廣州啟航，分別駛向越南的【胡志明市】 及 【海防港】。然而船雖來了，但，撤僑各項細節必須雙方同意，撤僑方可正式進行。

會談首先是中共宣稱要接運【難僑】，接載受難的華僑返回中國，但越共不認為華僑有難，撤僑行動遂因中越雙方多次談判未有結果而受阻延。而在中越談判撤僑問題期間，越南各地約有十萬名【華僑】逃離越南，他們湧入大陸的雲南及廣西省。妙的是，大陸竟然來者不拒，與越南接壤關防全開，且高掛【歡迎華僑回歸祖國】標語。當時(談判前以迄兵戎相見)由越南各地，包括由胡志明市搭乘火車，歷經數日夜，再轉搭街車，然後步行進入大陸的越南華僑總數超過二十萬人。

四、中共大玩出爾反爾兩面手法

其實當年(1978--1979)在越南之所謂【排華】運動，如果我是包青天，我會命王朝馬漢對中、越共雙方各打50大板。

中共確實費盡心思，扇風點火，從1978年初起，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24小時聲嘶力竭，高喊祖國立即派遣船隻將在越南之一百多萬【難僑】全數接回，一個不留。復於1978年6月15日在電台上敲鑼打鼓，宣稱接運【難僑】之船隻經已正式啓航至越南。
但，結果如何呢？一個都沒有接！

事後證明，中共確實在1978年6月15日派了兩艘船隻，一到北越一到南越要接運【難僑】。同一時間，越共政權也在西貢接受華人登記申請回【祖國】。無奈在談判桌上，中共代表一直堅稱要接【難僑】；越共代表則一直堅稱越南只有【華人】，沒有【華僑】，更沒有【難僑】。於是雙方在談判桌上為了【難僑】及【華人】的名稱便唇槍舌劍了數月。最後終止談判，中共揮軍南下。

朋友，其時中共既已公開聲稱：派船接運在水深火熱中的【難僑】，這些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卻竟為了爭吵【難僑】或【華人】的稱謂而放棄接運，你說中共的作為不應嚴厲譴責嗎？
其實，如果中共真心要營救【難僑】，大可對越共政權說：『現為了救人，先不和你們計較名稱，待接運完畢，再算總帳。』
中共之所以那麼《好心》」，要接運【難僑】，完全是為了準備攻打越南製造藉口，待【教訓】完越南之後，友誼關便又關閉。這時誰想進入中國，中共的關防人員便說：『你們在吳廷琰時代已入越藉，你們是【華裔越人】！』中共關員說的話，竟然與數個月前，越共幹部對南越華人說的完全相同。

1979年2月17日，中共攻打越南之真正原因是：對越南領導人黎筍一面倒向蘇聯，加以1978年12月25日，越南揮軍入侵柬埔寨，推翻由中共栽培之紅色高棉，並於1979年1月7 日建立韓桑林政權而懷恨在心，決心要【教訓】越共。中共絶非因越共苛待【華僑】，而出兵救僑。
中共若真的要救【難僑】，為何紅色高棉殺戮【難僑】無數，紅色高棉的罪行比越共嚴重百倍，中共卻視若無睹？只因紅色高棉是親中的！

各位不要以為我替越共辯護，我的目的只想還原歷史真相。至於該時期越共的罪行確是罄竹難書的。

五、越共究竟是【排華】呢？抑是【排越】呢？

你說越共政權是【排華】嗎？請到美、加、澳三國實地採訪，你會發現不少越南人聚居的地方仍然張掛黃底三畫紅的越南共和國國旗，他們堅不承認現在的共產政權，他們痛恨共產黨使他們一家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迄今雖已事隔四十多年，然而，此股怒氣仍未平息。此情形，有點像中國明末清初時的志士仁人，那種國破家亡的氛圍。
反觀在美、加、澳三國的越南華人，其對越共的憤懣似乎相對少得多了。只因【越僑】視越南為【祖國】，而【華僑】則因以前在南越華校所受教育，全依中華民國政府指定的教材，視越南為【旅居】而非【祖居】之地。因此，你說，當年越共是【排華】呢？抑是【排越】呢？
在全世界的越南難民總量，顯然京族越南人是遠多於華人的，因此，如果說越共【排華】，倒不如說越共是【排越】，或【排財】及【排才】才對。

六、越共強迫天天開會

諸君不要以為只有被越共清算鬥爭的資產買辦才要逃走，淪陷後越南有句笑話：電線桿如果有腳也會走。因越共政府以【政治正確高於一切】來掌控各行各業，完全改變了南越人民的生活型態。

單以從事教育的人來說，上課教學生變成是次要的工作，你首要的任務是，必須天天參與永遠開不完的會議，及上由越共幹部所教授之【政治】課程。開會時，先對共產黨及【胡伯伯】歌功頌德一遍，然後是輪番攻擊【美帝國主義者】及【傀儡偽政權】； 繼之是檢討鬥爭大會，將自己的過錯及同儕同學之過錯拿出來討論，不可以自認無錯；最後是總結一天的議程；剩下來的時間，各自回到教室，正式上課。教師開教師的會，學生也開學生的會。你不可以敷衍了事，得小心學校裡的政治部門隨時找你問話。

你不要以為：沒有工作便不用開會，沒正式職業的人必須參與街坊鄰里會議，內容與上述差不多。其實越共之所以要人民天天開會，主要是擔心有人造反而已。
在1978年初，中共與越共不和之事浮上臺面，學校立即縮減正式課程，增加【政治學習】及開會時間，越共的用心是，每個人都必須【政治正確】才可。自淪陷後以迄1978年，天天如是，永無止境。幾乎所有南越人民都感到前途茫茫，沒有明天。

七、全民皆準備逃走

適其時，越共刻意對那些從偏遠之【新經濟區】逃回西貢，寄居在親友家中【不願學習改造】的人大開方便之門，越共發佈路邊社消息：『只要你獻出指定之黃金數量，你便可乘船【偷渡】。』至於所謂路邊社消息，係因越共懼怕國際制裁，不敢公開宣佈准許乘船【偷渡】，只能經由口耳相傳發佈。由於人們爭相走告，成為全國皆知之馬路消息。剛開始時，我還將信將疑，認為很可能是共產黨的鬼計，意在騙取黃金，怎料不多時，與我認識的朋友相繼安抵馬來西亞，並獲當地人民熱烈接待。
如此好的消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朋友間見面的問候語突然變成：《你坐那條船？》《你的船何時開出？》《你坐的船收多少塊(黃金)？》一時間，【公開偷渡】成了全民共識。無奈，我五行欠金，在朋友間顯得十分齷齪。

八、越共發明【公開偷渡】

越共的【公開偷渡】 方針其實是經由越共黨中央發動，至少是默許；不然，如此轟動國際達十多年之久的世界大事，越共頭子是無法裝聾作啞的。這點，由輝德編著《戰勝者》一書記載其時越共二位高層私下之對話可看出端倪。

黎德壽說：「越南警察不應伏擊捉拿偷渡者，我們是不能強將他們留下來的。以前，他們有美國發薪水，現在誰發薪水給他們？我知道聯合國難民專員公署，我已指令警察部門要配合該公署，讓這些人出國與家人團聚，讓他們全部離開越南。」

梅香(陳國香)說：「船民與我們沒有仇恨，他們也不是娼妓，他們是舊政權的愛國知識分子，一夕變成船民，不是沒有原因的。試問我們共產黨有什麼公平辦法，能讓這些人轉成共產政權的寵兒嗎？他們將同時被昔日的同儕鄙視，也被社會主義的菁英看扁。」

此二位越共高層，梅香為越共情報頭子，越共黨中央執行委會秘書；黎德壽則係巴黎協定密談首席代表，其後為黨中央常員，此人為黎筍掌權之極重要幫手。

顯見，越共領導層內心是同情「船民」的，無奈，為了實現他們共產主義的春秋大夢，唯有蠻幹到底。

九、越共有【驅趕】華人嗎？

這時，我突然想起中共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不斷指控越共【排華】及【驅趕】難僑。因此，可以說：【驅趕】華僑是中共製造的名詞。我遂對某些好友半開玩笑說：《越共政權應該增訂一條法令，誰違反這條法令，一律【驅趕】離開越南。我想大部分越南人，不分華人或京族人，一定搶著去違反這條法令，不惜作奸犯科，所在不計。不需黃金也能離開越南，很好喔！》
當然，什麼事情都有個案、有例外，很可能越共為了順利沒收工商業主的財產，某一小部份資本家被越共政權威逼利誘，被【驅趕】【偷渡】離開越南的。

十、一國領導人之思想偏頗，顛覆整個國家前途

從1975年至1985年南越南淪陷後的前十年，全國的【人才】、【錢財】隨著資產階級及中產階級，甚至為數甚眾的無產階級出走，幾乎全跑光了。迨1986年，越共的頑固頭子黎筍獲馬克思召見，其領導班子方如大夢初醒，急著要【更新】(Đổi mới)，放棄馬列教條，恢復自由經濟市場。

然而，很不幸的現實擺在眼前：首先，沒【人才】，懂市場經濟的人早就跑光了，現下全國充斥的是，飽讀馬列主義計劃經濟的大學畢業生，他(她)們根本不知道如何突然間從計劃經濟進入市場經濟；其次，沒【錢財】，人民十多年來練就一身怠耕怠工，消極對抗共產政權的工夫，使整體國家生產力大減，全體人民變成【均貧】，堂堂稻米出口大國，竟然要靠蘇聯及東歐諸國接濟糧食。

越南這種青黃不接的現象一直到進入二十一世紀方漸有起色。

曾國藩之原才稱：『風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心之所嚮而已。』足見一國領導人之思想偏頗，導致顛覆整個國家前途之嚴重。